【刀乙女】渴痛

  *含歌仙婶,龟甲婶,

  她总是唉声叹气。

  

  龟甲贞宗再次向审神者侧目,在这发呆休息的一个小时内,这已经是她无意识叹出的第二息,他突然扯起嘴角笑了起来。

  

  不是因为什么,只是单单想起了前几天的事,那时她也在叹气,而每次叹了之后,歌仙兼定总要问她为何叹气,她每次都要冥思苦想一阵,才能想起来自己刚刚到底是为什么小事叹气。

  

  那些小到寻常人都不会在意的事,她却总是为之叹气,也不是她放在心上,只是习惯了,习惯了偶尔莫名其妙的叹气,就像习惯其他事一样,而叹完之后总要解释出个所以然,然后被劝说不要叹气。

  

  她也没有厌烦,可现在又有了个新习惯,叹完之后总要像做贼似的下意识去偷看身边人的反应,龟甲贞宗又笑了。

  

  他的审神者,比起他要更喜爱歌仙兼定一些,这些都是人之常情,哪怕以前做刀,也是有的被抱在怀里睡觉,有的丢在仓库里生锈。

  

  他们这位审神者几乎不会有任何偏颇,只是目光总会追随着歌仙兼定,而在看那位付丧神时,她又总是专注地一心一意,那眼神里有爱,有情,有色,有写了就会被lofter屏蔽的东西,却唯独没有占有。

  

  她似乎自顾自的对他爱了一番,然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去。

  

  有时也许也没那么满足?

  

  审神者又在叹气了,龟甲贞宗托了托眼镜,他刚一出声就看见了审神者像是被惊到的目光,那句刚发出了一个音的话,在短暂的停顿了一秒后又顺利从人嘴里吐出。

  

  “今天中午似乎是姜烧猪肉,我记得您是不吃姜的吧,要不要现在去跟厨房说单独做一份?”

  

  “啊…”她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一样发出了有些呆的一声气音,“没关系,单独做太麻烦了,只要不是直接嚼姜片我也还好。”

  

  真是太有趣了,龟甲贞宗眯起了眼睛,他笑得淡雅清丽,低声附和着。“是,主人。”

  

  “…你怎么笑得一脸荡漾。”

  “大概是您的错觉吧。”

  

  “我最近在考虑给大家一人发一部手机,只是几部台式电脑的话大家都不够用吧。”审神者有些纠结。

  “但是本丸的财政不允许吧,再怎么说,一下几十部手机的支出也太夸张了。”歌仙兼定从审神者嘴里拽出了笔头。“不要咬笔头。”

  

  “但是有手机玩的话,你们做近侍就不会很无聊了,昨天龟甲一直盯着我,搞得我想掏出手机玩都不好意思。”

  

  说到这,她又叹了一口气,叹到一半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,又下意识看向歌仙兼定,在确认他没有什么要说的之后,才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。

  

  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,手机真的很好玩。”

  

  “他看着您可不是因为无聊,作为刀那么多年也没有觉得无聊,怎会待一会便坐不住了。”

  

  “那还能因为什么啊,还能有什么理由让他一直保持着端坐面带微笑望着我,真的很恐怖。”审神者小声抱怨着,对着聆听的人透出些许不一样的亲昵。

  

  还能因为什么呢。歌仙兼定微微侧目,天底下当真能有人迟钝到这种地步吗?比起真的不知道,她倒像潜意识里拒绝了所有的信号,用铜墙铁壁将自己包裹的无懈可击。

  

  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自己的喜爱,却没有要更进一步的架势,连自己的主动示好也被她完全拒之门外,像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。

  

  歌仙兼定收回了目光,他的语气十分平静,“谁知道呢。”

  

  “不管是什么原因,总之我觉得给他发一部手机,能够让我不再被盯得毛骨悚然,但是肯定不可以只给他,大家应该也有要用的地方,干脆一起发好了。”

  

  “如果您觉得负担的起。”

  

  “啊——”她哀嚎一声趴到了桌上,“我的钱包它在撕心裂肺的喊一袋哟。”

  

  “是吗?看来是被恶灵附身了吧。”歌仙兼定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,下一秒却又将她直接推出了房间。“那您去找其他斩鬼刀吧。”

  

  突然被推出门外的审神者有些茫然,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,身上还盖着一件歌仙怕她着凉而甩出来的外套,活像是大晚上被妻子踢下床的丈夫。

  

  歌仙兼定的手还未从门框上离开,他垂首看着地上的榻榻米,人世间情情爱爱无非就是那些,他们的时间还很长,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所有法子试一遍。

  

  更何况,她对他也并非无情。

  

  歌仙兼定下意识抚向自己的唇,今日习字时,审神者捧着书,目光却十分专注指向他的唇,那眼中……

  

  他猛地甩开手,又在袖中握成拳,以往白皙的脸上红了一片。

  

  既已互生情愫,那两情相悦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。

  

  审神者又在发呆了,歌仙兼定的唇并不红,甚至说得上是有些苍白,他的嘴角总是上扬的,透出些意气风发的味道。

  

  比起吻,她更想去撕咬他的唇,看那苍白的唇因疼痛染上血色,她想看那张俊秀的脸上红艳一片,看他因吃痛皱起的眉,看他因厌恶而闭上的眼。

  

  在她的脑海里,歌仙兼定从未睁过眼,那双眼永远因为厌恶而吝啬给予她任何一个眼神。

  

  绝对会被讨厌的,她从未想过任何两情相悦,她更习惯被用厌恶的眼神望着,刚喜欢上歌仙兼定时,她总会因此而痛苦万分,现在已经没事了。

  

  不是觉得自己能与他两情相悦了,而是已经习惯那张写满厌恶的脸,甚至于迷恋了。

  

  绝对不会被喜欢的,只要喜欢他就好了,她给自己下了一道催眠。

  

  而她的心,正因为被厌恶的苦楚颤抖着,并在苦楚中悄悄的感受到了些许隐秘的快乐。

  

  光是从叹息后歌仙兼定的说教来看,就可以知道,他平日里将自己定到了一个带有监管性质的职位,父母也好,师长也好,爱人也好,出于“为她好”的想法而进行的说教,总归是不那么动听的,即使理智上知道这是对自己好,情感上也不免感到些许苦闷。

  

  而龟甲贞宗就更为纯粹一些,他将自己放在了审神者的所有物上,闹钟会在你设定好后准时叫你起床,却不会在你按掉后苦口婆心劝你不要赖床。

  

  也许连审神者本人都不知道,她在龟甲贞宗的面前越来越放的开,她只是单纯的感到和他待在一起还蛮轻松,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内独处一样。

  

  不是不喜欢歌仙兼定,只是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,就像很多下班的丈夫总是喜欢呆在车库里休息一会,而不是回家。

  

  他们不爱家庭吗?并不是。

  

  她自己都无法意识到对龟甲贞宗态度的改变,如果说前几天还是想找点事给他做让他不要这么无聊,这几天的话就更像摆正了一个有点歪的娃娃。

  

  “你不要对着我坐,发呆也别看着我啊。”审神者像是吐槽似的,带着开玩笑与试探说出了这句带点命令意味的话。

  

  龟甲贞宗就像一个真的任人摆弄的娃娃,乖巧的转过了身去,审神者顿了顿,又对他道:“再转90度。”

  

  他又转了90度。

  

  就这么按照她的命令转了一圈之后,审神者放下了笔,她像是找到了合心意的娃娃。“你是真听话啊,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。”

  

  “我从来不会违抗主人的命令。”龟甲贞宗端坐着,低声轻笑了几声。

  

  “你只是会曲解我的意思。”审神者无情吐槽。

  

  “怎么会呢,我是您的。”这几个字被他说的有些暧昧,是她的什么呢,是她的刀,是她的人?

  

  这几个字像是带了小勾子,让她的耳朵都在痒,她却无暇顾及那些,直勾勾盯着龟甲贞宗。

  

  两人对视了许久,最后还是审神者率先移开了目光,“不要说的跟你是我的狗一样啊。”

  

  啊,太可惜了。龟甲贞宗叹息着。

  她又逃回去了。

  不过没关系。

  

  “我非常乐意,您现在想要遛狗吗!”

  “你这个哔咔出身的家伙!”

  

  最近审神者对龟甲贞宗有些不一样,她开始逐渐青睐起那个家伙,在歌仙兼定面前吐槽他的次数也逐渐增多。

  

  歌仙兼定望着提笔练字的审神者,有什么变数正在悄悄滋生,像是黑暗中的蛇虫鼠蚁,当你能够发现它时,早就不是那么一只两只的事了。

  

  她望向歌仙兼定的眼神依旧满是迷恋,那种裸露到甚至在炙烤着肌肤的爱意根本无法隐藏,但她提起龟甲贞宗时眼神却是不一样的。

  

  那算是什么呢。歌仙兼定垂首思索着。

  

  是一种微妙的狂热,但他知道,那份感情不是爱,因为审神者的爱都给他了。

  

  那双眼睛从前助长着歌仙兼定的自信与傲慢,即便现在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,他也不会失掉自信。

  

  “今天还要学画画吗?”

  审神者的声音唤回了歌仙逐渐拉长的思绪。

  

  虽然他是有自信不会被撬墙角,但是……歌仙兼定手里的画轴敲在了审神者的头顶。

  

  “好痛!为什么突然打我!”

  

  果然还是很不爽啊。

  

  那家伙,完全被审神者宠坏了啊。龟甲贞宗咬住指尖微微喘息着,他满脸通红,藏在眼镜后的是深深地愉悦。

  

  因为和主人太过于亲近,自大到没有连对方心思都没有去费劲揣测,光是被那双满是迷恋的眼睛注视着就像喝醉酒一样昏了头脑,完全没想过探究后面是什么。

  

  不过,也多亏了歌仙兼定的傲慢,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。

  

  只有他看过那样的审神者,那种充满占有欲又蛮横霸道的眼神,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她咬住脖颈拖回去藏好,然后永远被锁链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一样。

  

  他扯起了自己脖颈上的红绳,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,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,龟甲贞宗倚靠在墙角,红艳的舌颤颤巍巍探出来。

  

  “龟甲?”审神者敲了敲门。

  

  从门上的窗户来看,里面一片漆黑,要么就是人不在,要么就是睡觉了吧。

  

  端来的麻薯又原封不动端了回去,她今天本来是来感谢他的,最近虽然一直在骂他,但是也总是感到很轻松,偶尔开开黄段子也是让人放松的好办法啊。

  

  她本来还准备了其他礼物。

  

  平日里从他领口露出来的红绳,都在诉说着他是个高超的手艺人,哪怕送去杀猪场捆猪也会有一番成就吧,审神者胡思乱想着。

  

  给别人送礼本来就是投其所好,她以前也一向是这么做的,只是这次的礼物却叫她有些拿不出手,主要是网购时看见里面成人二字,又看见什么秘密发货,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。

  

  那根带子现在还躺在她抽屉的礼物盒里。

  

  或者、也可以叫它项圈。

  

  金属的颜色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冷硬,其衍生词还有锐利,光是看到这个词,嘴里都好像被塞入一只老式的铁汤勺,小时候总会在用它挖西瓜时尝出铁的味道。

  

  那些刀剑的付丧神应当是坚硬的、锐利的,可他们看起来却更像涉世未深的孩童,无论老的少的,也许是之前一直是刀的原因,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入世感。

  

  也许这也是他们能够毫不犹豫对着敌人挥刀的原因,与人太过相似的刀会变得迟钝。

  

  江雪左文字只是体会到了人世间的苦痛,当以一个人存在时,无时无刻都是苦痛,这与刀所受到的锻打有些相似,却又大不相同,苦痛更多作用在心上,人类才能拥有的心上。

  

  审神者将其称之为爱。

  

  “所以说,爱就是苦痛吧。”审神者抱着膝盖坐在茶室里。

  

  对面的莺丸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,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才将视线投了过来,他歪着头仔细思考了一下,最后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单独包装的软糖。

  

  “什么嘛,我看起来像是能用糖安慰的小孩子吗?”审神者嘟囔着,将软糖塞进了嘴里。

  

  “不是安慰,”莺丸平静道:“如果您的嘴实在闲不住的话,就吃颗维他命吧。”

  

  “……居然连糖都不是,是维他命啊!”这种好似在堵住自己嘴一样的说法,让刚刚陷于少女心思的审神者也有些愤怒。

  

  “嘛嘛,热闹点也没什么不好。”三日月宗近笑着打了圆场。

  

  “而且你们刀剑吃什么维他命啊!更应该补铁吧。”

  “是吗?那补铁应该吃什么呢?”

  “吃菠菜吧,不对,你刚刚分明是嫌我聒噪吧!”

  

  真是热闹啊。三日月宗近伴着耳边吵闹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,像是伴着白噪音入眠一样。

  

  “三日月,三日月,你坐着也能睡着啊。”

  

  他被猛地拍醒了。

  “哈哈哈,大概是老了吧,总觉得有些困倦,莺丸已经离开了吗?”

  

  “啊,他说去厨房找菠菜了。”

  

  “之前您说什么来着,爱就是苦痛?”

  

  在他提起之前的话题后,眼前的少女明显开始情绪低落了下来。

  

  “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。只是光想着喜欢他就已经痛苦到要窒息了,但是也快乐到要哭出来了。”

  

  “嗯……听起来都是不太好的事情啊。”

  

  “当然也有好的,”审神者微微红了脸“光是我的xp就已经快要增加二十多种了,光是想到他憎恨厌恶我的眼神就已经快要死掉了,一边却又被痛苦折磨到快要疯掉。”

  

  “…哇哦,真是不得了的想法啊。”

  

  “我知道啊。”审神者呜咽了一声倒在榻榻米上。“我是阴暗肮脏角落里开出的腐烂的花,是永远不会被太阳照到的。”

  

  三日月宗近拉开了她的手腕,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。“哭了之后就不漂亮了吧。”

  

  审神者扯过他的袖子盖在脸上,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。“你在嘲笑我这时候还爱美,把自己比喻成花吗?”

  

  “哈哈哈,小姑娘爱美是应当的,老头子也会爱美。”他隔着袖子摸了摸她的头。“那种角落里更多的可是蘑菇吧。”

  

  审神者扯着他的袖子哼哼唧唧:“就算是我也不想当蘑菇啊。”

  

  她的语气逐渐弱了下来。“只是偶尔觉得自己连蘑菇都比不上。”

  

  “如果你去摸街边的流浪狗,狗狗接收到你的善意也会敞开肚皮,对你依依不舍;如果你去摸流浪猫,猫咪刚开始会很警惕你,但是熟悉后也会去蹭你的手。”

  

  “只是啊——”她扯下袖子,袖子下的脸满是疲倦,她的眼神有些茫然。“没有谁会去摸垃圾桶里的蟑螂吧。”

  

  “从花朵降级为蟑螂了吗?”

  “嗯……也不是降级,只是之前假装成花朵而已。”

  “那么下一次伪装成蘑菇如何?”

  “你还真是念念不忘啊。”

  

  “虽然太阳没有照到那个角落,但是现在月亮不是正在照耀您吗?”三日月宗近笑意吟吟。

  

  审神者沉默的看了他许久,“你还真是厚脸皮啊,因为名字里带月就真的是月亮了吗?”

  

  “既然您可以伪装,我自然也可以伪装。”

  “月亮倒是没看见,只是看到个老头子在大发善心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,不要想太多了,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多,只是对自己的负担罢了。”

  

  “你说得对,”审神者有些怔愣“我还经常会想到自己死去的事。”

  “不是老去吗?”

  “花要是老去就不好看了,所以在最好看的时候被折断就好了。”

  

  “如果…”她看向打开的木门,那里是她每天对着窗户都能看见的池塘,也是她本丸的一部分,像是做梦一样呓语出声。“有人能够记得我就好了。”

  

  和室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。

  

  “为什么不试一试呢,不要想那么多,只是去爱就好了。”三日月宗近打破了这一片寂静。

  

  “不可能的,我是很喜欢歌仙兼定,但是我们绝对不可能,他是我的太阳啊,离得太近的话会被烫到无法呼吸,皮肤会一块块焦黑剥落吧,光是想想就已经不安到了极点。”她的语速飞快,反而更像是在呓语。

  

  “嗯?那为何不换一人呢?”

  审神者猛地清醒了过来。

  

  昨日和三日月宗近的谈话几乎像是梦魇一般,让她在梦里一遍遍被拷问,那些痛苦时的宣泄在清醒过来后,看起来简直是像中二病一样,如果自己被这样纠缠,早就该吐槽是哪家的孩子又在念叨“莪de訫妳卟懂”了吧。

  

  但最后一句话确实是在不断拷问她的内心,那之后三日月似乎又说了些什么,也许在他看来,自己不过是像找玩伴的小女孩一样吧。

  

  年幼的小孩在交朋友时,总会说出“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”这种话,她却只会抱着自己的玩具熊看别人玩,只有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,才敢悄悄对着怀里的玩具熊轻声道:“我们要一辈子不分开哦。”

  

  现在那只玩具熊已经破烂到不成样子,里面漏绒,外面破皮,颜色都掉到发白,甚至感觉用手就能撕破布料,审神者也只有太过难过时才敢小心翼翼捧出来抱一抱,大家都会分开,只有玩具熊是不一样的。

  

  最近食堂不知道为什么,每天都有菠菜的身影,就算是不讨厌的人一日三餐都吃菠菜,也不免有了些微词。

  

  “最近菠菜大丰收吗?”加州清光艰难扯起嘴角,已经连吃一个星期了,再这样感觉脸都要发绿了。

  

  “因为审神者说菠菜补铁嘛。”负责做饭的那位厨师长如是道,两手一摊就让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审神者身上。

  

  正在偷偷把菠菜全部拨给莺丸的审神者脖子一缩。“给,多吃点,维他命的回礼。”

  

  “给刀剑付丧神吃菠菜补铁是什么新型冷笑话吗?”山姥切长义毫不留情的大声吐槽。

  

  “吃成长快乐的刀剑付丧神没有资格吐槽我!”

  

  山姥切长义感到一股火从脚底噌的一下上了脑门,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烛台切光忠,脖子脸红成了一片。“你说大家都在吃,不会告诉其他人我才吃的,那为什么她会知道!”

  

  这是什么幼儿园小孩的尊严啊。连审神者都快要忍不住吐槽了。

  

  “因为是我买的啊,我有什么办法,谁叫他看电视购物非说这些给你们吃有好处。”

  

  烛台切光忠大惊,他飞快捂住了审神者的嘴,“大概是菠菜吃多了被菠菜恶魔控制脑袋了吧,居然这么轻易中了幻术,还是不够帅气啊主,我先带主去休息了。”

  

  山姥切长义握紧拳头,身体微微颤抖着,他愤怒,他颤抖,他感到浑身发冷,每个人都好像在嘲笑他,他们嘻嘻哈哈笑着,嘴里念着那个广告词:

  “好开心、好快乐、又吃成长快乐咯。”

  

  “喂…喂,醒醒。”最终,山姥切国广把他拍醒了。

  

  “干什么!你也敢嘲笑我吗,你这个…”

  “不,我是说,大家都在吃。”山姥切国广当着他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。“坐下吃饭吧。”

  

  山姥切长义缓缓坐下了,他有些慌张的环顾四周,大多数人都没有去关注他,小部分投来了关心的眼神,好像没有那么羞耻了。

  

  他缓缓低下头,餐盘里已经被绿色淹没,几根菠菜叶子甚至因为装不下而可怜的耷拉到了桌上。

  

  山姥切长义拍桌。“混蛋,你们是把我的盘子传了一遍,把所有人的菠菜都拨给我了吗!!!”

  

  在他再一次环顾周围时,大家都默契的转过了头,看天看地看碗的,总之就是不去看他。

  

  歌仙兼定笑着看向这场闹剧,却突然发现,龟甲贞宗似乎也不见了。

  

  “您最近似乎有些焦躁?”

  本以为会被拖出来训一顿,结果竟然被问了。

  

  审神者低着头有些茫然,她最近确实有点情绪化,总是很爱哭。

  “是不是生理期要到了?”

  

  ……她似乎有点感受到山姥切长义的窘迫了,妙龄少女在被牛郎一样帅的长辈这样询问时还是会感到羞耻啊。

  

  “也不全是……”她半遮半掩含糊道。“我好像,是个人渣啊。”

  

  “啊——?”

  饶是烛台切光忠也无法理解她的话语,少女的青春期中二病终于进化到了奇怪的地方吗。

  

  “光忠,”审神者扯住了他的袖口。“你是属于我的吗?”

  

  烛台切光忠坦然的笑着回答:“当然了,现在这本丸中的各类有名刀剑,包括我,都是属于您的啊。”

  

  审神者微微皱起眉,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,如果硬要比喻的话,龟甲有点像生日那天妈妈送给她的小熊,那是年幼的她第一个“占有”的东西。

  

  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,她喜欢歌仙兼定,依赖烛台切光忠,老爱惹山姥切长义生气,但这都是不一样的。

  

  她突然想要抱抱自己的小熊。

  

  在实木定制的柜子里放着一只破旧不堪的小熊,十年如一日的勾起嘴角微笑看着柜外的她。

  

  审神者小心翼翼打开了柜门,将小熊从柜子里捧了出来。

  

  年幼的她双手抱着熊还会拖地,现在也不过是个一手就能拎起来的布偶,审神者将脸埋在了熊的肚子上,她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。

  

  无论再怎么与那些付丧神相处,最多也就是像家人一样的同伴罢了,她不会陷进去的,无法被掌控的感情会像怪物一样吃掉她的心。

  

  如果那样热烈的爱,得到了歌仙的回应的话,她一定会一头掉进深渊中吧,绝对会死掉的,实在是、太可怕了。

  

  审神者叹了口气。“一会还是去和长义道个歉吧。”

  

  小熊举起手表示赞同,“这样才对,习惯性的拌嘴如果让别人感到不快了的话,和吵架也没有区别嘛。”

  

  审神者:“我知道了,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份礼物去道歉啊。”

  

  小熊:“嗯嗯,把新游戏也一起带上如何,道完歉后正好可以大家一起玩。”

  

  审神者放下熊又捂住了脸。“一个人在房间里分饰两角也太傻了吧!”

  

  被她放下的熊静静躺在桌面上,这是一个没有付丧神存在的死物应有的安静。

  

  “很可爱哦。”付丧神存在的死物如鬼魂一般在黑暗中幽幽出声。

  

  “龟甲贞宗!”审神者被他吓得心脏狂跳,“你藏我房间里干什么。”

  

  “只是离开您一会便觉得有些寂寞。”他膝行至审神者脚边,嘴上说着寂寞,眼里却有些狂热。

  

  全因审神者现在已有了隐隐要发怒的架势,她深吸了一口气,心脏仍狂跳不停,暴露小剧场的羞耻感被怒火压了下去,她像是领地受到侵犯的母狮子,极力压抑着怒火的爆发。

  

  越生气,脑子反而越清明,这几日被小女生心思糊住的脑子终于清晰了起来,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都没有眼前这人给她带来的反应大。

  

  她讨厌也恐惧着所有不能被自己掌控的东西,包括这压抑不住的怒火,所以她极力压了下来,只是皱着眉头跟他好好说话。

  

  “下次不要擅自进我房间。”

  如果再入侵我的领地,我将撕碎你的喉咙。

  

  “万一我在换衣服呢,有事找我的话敲门再进嘛。”

  如果违背我的掌控,我将拔掉你的爪牙。

  

  “这次就算了,不许说出去哦。”

  如果你暴露了我。

  

  “非常抱歉擅自进了您的房间,还窥探了您,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,主人!”

  

  龟甲贞宗的脸一点点变得潮红,那个隐忍着怒火的眼神令他战栗不已,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。

  

  快点把他关到地下室吧,用锁链栓住他的脚踝,用红绳束缚住他的身躯,让他只能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,像是那只毛绒小熊一样被关在柜子里,但是、当他被关起来时,她的心,她的依赖,她的爱也将全都归属于他。

  

  用身体去交换她的心,相互束缚的爱,真是光想想就已经令人红了眼眶,兴奋的发抖。

  

  审神者从刚开始的憋着要发火,到现在已经满脸麻木,她总感觉好像是气冲冲找人算账时突然绊了一跤,一低头发现绊倒她的还是龟甲贞宗的裤子。

  

  有时候真是气得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打一顿,但是又怕他爽到。

  

  谁叫她是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呢,美少女是不会打人的。

  

  审神者苦恼的叹了口气,她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送不出去的颈环。

  

  “给,贿赂的礼物,不可以说出去哦。”

  

  龟甲贞宗有些遗憾的看着母狮在震慑了一番后,选择避开冲突,又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似的选择了更为温和的方式。

  

  他的陷阱落空了,但是又好像没有落空,自己戴上的颈环勒住了喉结,让人有些呼吸不通畅,他有些迷醉,好像自己真的是被套住的猎物一般,甚至伸着舌头想要去舔她的指尖。

  

  审神者眼神一动不动盯着他纤细的脖颈,那里同时有着颈环和红绳,只要一想到那个颈环是出自她的手,就好像名字刻在颈环的内侧,与龟甲贞宗的肌肤相贴。

  

  她想说他戴的太紧了,一会给自己勒晕了怎么办,若是名字真的刻在内侧,照他这戴法,等到取下来时,脖子上除了一圈红痕,还会印着她的名字吧。

  

  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的审神者有些心虚,她大概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往刀身上刻自己名字了,那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,因为占有而短暂满足了贪婪的心。

  

  如果他像小熊一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就好了,她就能真正的占有他了,审神者感到有些遗憾。

  

  普通的和山姥切长义道了歉之后,又顺理成章留下来打游戏了,那家伙还真是个好人啊,审神者也不禁感叹道。

  

  虽然性子像小孩一样,容易气急败坏,但是又喜欢装沉稳,谁能不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呢。

  

  这些付丧神都是很单纯的家伙,非常的干净,和人类可不一样,哪怕是龟甲贞宗那种x18的家伙,也是个干净的x18。

  

  只有肮脏的人类,才会做那种肮脏的梦吧!

  

  半夜惊醒的审神者惊慌未定摸了摸旁边空荡荡的床榻。

  

  她梦到龟甲贞宗陷入了沉睡,只留下那具人类的躯壳,像是她儿时抱着的玩具熊,没有思想,没有灵魂,只会微笑的双眼无神注视着她,无论她怎样摆弄这副躯壳,都不会有某人感觉到什么,她得到了一个新玩具,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新玩具。

  

  儿时只是期望着陪伴,于是小熊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。

  

  现在她渴望爱,不必每日被内分泌和荷尔蒙折磨的痛苦流泪,这副躯壳不会有爱或不爱的感情,也不会因为感情而分离,她可以大胆的将所有爱投注,因为这是她的所有物,在她厌弃之前不会有任何人能叫他们分离。

  

  没有失去,就不会痛苦,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爱之人偶,他会成为最好的伴侣,这才是真的兑现了那句属于她的诺言。

  

  直到、他醒了,那具躯壳再次有了思想,有了灵魂,审神者有些苦恼,已经占有了东西要是自己跑了呢。

  

  龟甲贞宗被她抓了回来,她用痛苦惩治他,却又因失去占有而悲伤。

  

  梦里的龟甲被锁链栓住脖颈,明明是受到了惩戒,那双眼睛却充满欢愉,迷醉到像是再也离不开她的鞭子。

  

  审神者呜咽了一声,轻柔的捧起他的脸,与他鼻尖贴着鼻尖,像是呓语一般告诉他。“你是我的,你离不开我了。”

  

  而龟甲贞宗喘息着回答:“是的,主人。”

  

  她再次将喜欢的玩具拿回来了,连同他的心一起统治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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